第48章 想他的日子

但是，随着程嘉明气息的输送，随着那贴在她衣领上的热唇，随着那手的移动，李娜的身子灼灼地热了起来。不但没能阻止程嘉明手的动作，反而把扎在裤腰里的内衣放开，程嘉明的手于是很机敏地钻了进去，自上而下，滑向那片幽深湿润的去处。李娜闭上眼睛，轻轻地呻吟着，转过身，给程嘉明一粒粒解开衣扣。而后，两个人山一样崩倒在那张大床上。整个余下的白天，他们没迈出门槛半步，两个人都成了欲望的囚徒，都不想从欲望的囚室中走出来，只是互相鼓励着朝欲望的纵深处游去，忘掉自己，忘掉窗外的风与行人。

多年以后，李娜回首那一幕，仍能感到欲望的力量既使人快乐也使人害怕，使人中断思想，欲望就那么引燃了她青春的激情。

似是为了避开玲娜似的，程嘉明很少上李娜她们宿舍，每个星期天，在程嘉明的宿舍里，他们重复着类似的内容，释放积蓄了一个星期的欲望与热力。欲望与热力，在充满阳光或是寒风乱帘的上午或午后静静燃放焚烧。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过去一向敞着房门的玲娜的房问，而今那扇门却被轻轻地掩上了。若有什么事情，李娜迫于那道门的严肃，往往是要犹豫一些时候才敲门。

一位李娜过去从未见过也未曾听玲娜说过的年轻小伙子开始进出玲娜的房间。小伙子很清秀，隔着一扇门与一个厅，他侃侃而谈的嗓音仍源源不断传到李娜的耳边，真可谓是海阔天空，天上地下。但语气单调平板，仿如在背诵教科书，对这样一个人，李娜不好意思去向玲娜打听，若真的打听，玲娜肯定不高兴，她只不过是拿他消闲解闷而已。

接近城效的小路上，不时有落叶飘向李娜与程嘉明，他们的自行车轧过去落叶仍完好无缺，落叶是不会碎的，只是腐烂，远处有几处丛林，颜色浓艳但形状很颓败，收割后的田地有些荒芜，田埂上有儿童在奔跑，把寂静的秋景拨弄出几分生动。

程嘉明的房间是经过一番收拾的。一张大床占去了房间的三分之一，柠檬色窗帘使房间于幽静中透出暖意，一个原木书柜上各种词典、工具书等很安分地排着队。临窗有一张原木桌子，墙角还有一些锅碗之类的用具。墙上挂着一幅油画，深色背景上一个半裸女人的侧影，半跪着，一缕绸丝软软地斜搭于身上，腰很细臀部很丰满，微微弯曲的腿很修长，如小山丘一样隆起的胸乳若隐若现，任人根据自己的欲望去想象它的形状与高度。整个神态悠闲淑雅，像沉浸于往事又像是若有所思。

见李娜长久地注视着那幅画，程嘉明站在李娜身后环住她的腰贴住她的脸喃喃地说：“喜欢这幅画吗？”

“如果挂一幅风景画，也许更合适些。”

程嘉明笑了说：“这幅画让我常想起你。”

夜里十二点多钟，李娜还听到那人在玲娜房间里大谈特谈北上打工热潮，说北上的队伍如何浩荡，说队伍里的人们又是如何各具特长，各怀鬼胎，满怀雄心壮志。仿如他就是其中的一员，是其中的领队。后来李娜隐约知道那人是玲娜的老乡，在某高校任教。李娜可以肯定的是玲娜绝不可能像一个学生聆听老师讲课那样专心地听他演讲。事实上也是，坐在他对面的玲娜手中往往是拿着一本无关紧要的书左翻右翻，不时伴以几缕礼貌的微笑，她的心早已越过眼前这个人的身影，越过城中的大街小巷与建筑群。她在想为什她面前的不是程嘉明呢？

后来那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听不见了，再后来那人砰地开了门又砰地关了门走了出去。

李娜正想睡去却听到有哭泣声从夜的深处细细碎碎地浮上来，再后来哭泣声越来越大成了悠长的啜泣，仿如要把睛夜摇醒，仿如要把胸中的幽怨与烦闷一哭为快、一扫而光。声音从玲娜的房间出发透过门板墙壁虽是拐了点弯最后还是直直震荡着李娜的耳膜。李娜去敲门，玲娜没开门，李娜只得关上自己的房门。对于玲娜的哭，李娜有些懂得又不全懂。那晚那人吻了玲娜，是一种潮湿而又微微有些冰冷的吻。玲娜感到的是某种动物舌头的不断舔拱，粗糙陌生得令人不耐，令人心生不快与厌恶。玲娜当时泪就涌了上来。那老乡还以为玲娜是激动了，于是去舔玲娜的泪。玲娜的泪越涌越多，噗噗而下。玲娜推开他说你走吧。很干脆果断的一句话却被那人理解得有些复杂了，他以为玲娜是不好意思，是矜持，捧起玲娜的脸，又一阵雨点似的吻急急地落在玲娜额上、面颊上、眉上、鼻上、唇上，让玲娜透不过气来。玲娜又推了他一把，却没能推开，只是鼓起了他更深的兴致，在他的轻揉慢摸中玲娜感到的是疼，来自心里的疼。玲娜怒喝道：“你再不走，就喊人了，你滚！”

“这说明若没有这幅画，你就会忘了我。”李娜边说边伸出手刮了刮程嘉明的下巴说，“负心汉。”

“在我们没见面的这几天，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你把我当小女孩哄，”李娜也笑了，“别以为我只是一个被甜言蜜语和外表就能打动的人。”

“我懂得以实际行动想你。”

程嘉明说着把手伸进李娜的羊毛衫，隔着一层内衣，很是徘徊了一阵，就急急而又有些霸道地爬上胸前高耸的山丘，像一个长途跋涉后饥渴的旅人，再也不想离去。李娜原想阻止那手对她的触摸，她想他们相见的目的与内容不应只是肌肤上互相放纵激情，还应该有些交谈、有些深远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