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借问落梅凡几曲

赵一鸣问堂主，为什么没有成家立业。

“没钱，落手里点钱，都扔火坑里了。”老头子探口气说道，见赵一鸣不知道什么是火坑，就想把自己的教训说出来，让赵一鸣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江里岸上既有那流莺野鸡，也有寡门娼馆，年轻时候挣些钱都扔里面了。到老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赵一鸣明白了，老家伙把钱都用来买春啦。

天刚刚亮，听到寺里的僧人在作早课，赵一鸣就起床下山，去寺院北面的村镇。走了大约两里地，听了一路鸡叫，才来到镇子上。这长江北岸，也是水网纵横，镇子中一条人工渠连着长江，商人可以把船开到这里。现在约相当于后世的七点多钟，大多数店铺还没有开门，幸好早点铺都开门了。

赵一鸣走进一家早点铺，看铺子里卖的早饭是包子和米粥，就要了五个包子和一碗粥。给他盛饭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好像还没有睡醒，无精打采的。老板娘的服务态度不太好啊，赵一鸣心想，他吃完饭离开早点铺，见店面都还没有开门，就四处转转。迎面走来一群乞丐，拄著拐杖拿着碗，赵一鸣赶紧靠边避开这群人。等他们都过去后，赵一鸣从后面看他们，心里既怜悯他们，又感到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沦为乞丐。

对面走来几个人，赵一鸣留心观察，见他们大多行色匆匆，再往前走，看到一棟双层绣楼，早早就开了门，有两个男人相伴走出门外。赵一鸣以为是酒楼，就走进去坐坐，谁知道伙计来了，告诉他现在姑娘们都在休息，客官来早了。原来是妓院，赵一鸣赶紧离开。有妓院，说明这里够繁华。再看街上的店面招牌，什么酒楼、胭脂铺、布店、赌坊样样全有，又看到河面上停靠着花船，说明这里的消费水平很高啊。

转悠一会儿，赵一鸣走进布店，问老板白布怎么卖的。老板问他要多少？赵一鸣不知道每匹布多宽多长，就问老板。老板说，每匹布长三丈，宽四尺，一匹要官制钱800文或银8钱，论尺量每尺30文。寺里有几十位老人，这么一算，身上的百十两银子得花去大半，不划算！赵一鸣决定给养老院的水手们买些水果，于是买了一筐橘子，背了回去。

赵一鸣想明白了，花钱是买不来交情的，更重要的是没钱去买。回到寺院，把水果送到堂主刘干杰的屋子里。老堂主非常和气，领着他四处转了一圈，赵一鸣也发扬了中华民族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主动的拿起水桶，要帮助老人提水。刘堂主见他有心，就让他干。

赵一鸣提着木桶来到井边，把木桶挂到绳子上，扔进井里，晃几下绳子，再把水桶提上来，走三十多步路，倒进水缸，来回没有十趟就受不了了。正好有人喊他，赵一鸣就放下水桶迎上去。是了然和尚。和尚早上起来没有看见赵一鸣，就四处找他，听寺里的小僧说，看到他来这里了，就找了过来。赵一鸣把上街的事情说给和尚听，和尚问他在干什么，他又把打水的事儿告诉和尚。和尚看出他在融入水手的生活，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同，就拉他进了刘堂主的屋子。

三个人一块儿说了会儿话，和尚就央着刘堂主把这些年走江湖的事情，说给赵一鸣听。刘干杰不好回绝，就讲给他们听。

刘干杰本是宜昌的一个渔户，因为受不了渔霸的欺凌，跟他们干了一架，就和几个兄弟逃到三峡山里。

赵一鸣问渔霸是什么，和尚就告诉他，每一个行业，每一块土地上，都被一些强人掌控着，所以大家都称他们为地方一霸。渔霸就是控制着鱼市渔户的霸主，例如《水浒传》里的张顺就是渔霸。

刘干杰接着说，在三峡山里也不是好生存的，且不说有强人出没，单是他们是打鱼出身，不会耕田打猎也让他们活不下去。哥几个商量，去做纤夫。可是纤夫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于是找了个门路，上了船做水手，这一干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