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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韶华逝·云共雾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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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对陈唤诚所提的两个建议举手一致通过,包括路坦平的支持者,他们对路坦平的做法有些不理解,但是面对陈唤诚的提议谁也没敢提出不同意见。陈唤诚又说:“今天的会议开得很好,散会后,井右序同志应该就组建河东铝电集团的意向搞一份可行性报告,在适当的时候咱们召开个专题会议研究一下。最后我强调一点,不管河东省现在面临什么困难,我们作为一个共产党人,一定要坦荡无私,团结协作,目的是纠正错误,继续稳定发展,而不是要追究某一个同志的责任,这一点大家一定要以正确的态度来对待。现在从中央到地方都强调集体领导,强调社会和谐,河东省出现的一些问题在座的各位都负有一定责任,当然我作为省委书记是应该负主要责任的,工作还要干好,责任不能推卸,和谐发展不能止步不前……”

正在陈唤诚讲话的时候,省委秘书长欧阳颂慌慌张张推门闯了进来,然后擦着头上的汗珠,望着省委书记陈唤诚和省长路坦平说:“陈书记,路省长,刚才我送李书记到医院去,在路上他一直昏昏沉沉说胡话,到医院以后就昏迷了,看来他的病情很严重啊。”

大家被这个消息惊呆了,陈唤诚从座椅上站起来质问欧阳颂:“欧阳,怎么回事?李书记到底是什么病?”

欧阳颂擦着头上的汗说:“看样子不像是感冒,李书记很可能还有其他病,医院已经在详细检查李书记的身体。”

欧阳颂的话更让会议室里的人吃惊,尤其是他说的可能还有其他病。陈唤诚对李宜民的病情特别挂心,路坦平神态自若地在看自己左手的指甲,好像对李宜民的病情有些漠视。陈唤诚来不及多想就要跟欧阳颂离开会议室,忽然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失态,又扭回头说:“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吧,没有议完的问题以后再议,散会!同志们,宜民同志有病,咱们就集体到医院里去看望一下吧。”

平州市委书记秦汉仁因为是工业强省委员会成员,也参加了会议,他也是路坦平一手提拔起来的,当然要替路坦平说话:“常言说的好,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人是有感情的,路省长是从平州市委书记一步步升上来的,对平州人有着特殊的感情,这一点并不奇怪,如果把这种亲情和友情也看作是不正常的话,那么只能说明你冷酷,说明你没有爱心,说明你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共产党人。咱们的红太阳够大公无私了吧?可是在太阳升起的地方修了公路和铁路,老人家没有阻止吧?如果那里不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会修铁路吗?我想不会!因此我认为坦平同志关心一下平州干部的成长也没有错。当然他是全省人民的省长,他关心的绝对不仅仅是平州人!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坦平同志只关心平州人,而不关心其他地方的干部群众嘛!”

“不过我认为坦平同志在任用平州干部方面还是应该引起注意的,免得授人以柄。现在就有人说我们平州人是一个帮,有点危言耸听哩。”路坦平听了秦汉仁的话脸上有了喜色,又被周姜源的话说阴了脸,他认为关于平州干部的话题已经够敏感了,万不该从周姜源口中说出来。他已经感觉到陈唤诚对他重用平州干部有戒心了,这个话题太敏感,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有人提及。他平时虽然装得很有风度,今天确实风度不起来了。但是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仍然不生周姜源的气,眼睛眯了一下,轻轻摇了一下头,笑眯眯地盯着眼前的茶杯,没有接话。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说什么帮呀派呀,无聊,极其无聊!”秦汉仁很气愤地说。

“汉仁同志,你错了。如果真如你所说,坦平同志仅仅是关心一下平州人,也无可厚非,因为我也是从平州干上来的。你知道不知道他的儿子在澳大利亚办起了铝电贸易公司,在深圳办起了天首货物转运公司,这与领导干部家属不准经办企业的精神是相违背的,已经引起干部群众的议论了。也可能他们是正派的生意人,但是让人们议论总不是好事吧?关于帮派的议论我也听到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不能防民之口,不能讳疾忌医。试问群众会不会这样认为:如果不是坦平同志给予了特别关照,路长通的公司就不可能发展得这么快?已经有人这样议论了,坦平同志就应该引起重视。”周姜源的话把秦汉仁说得哑口无言,直挠头发。她的话好像在反复强调很多事情不是事实而只是一些无端的议论。而这一次路坦平确实有些听不下去了,瞪了周姜源一眼。陈唤诚始终没有说话,他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会场上每一个人的表现,又尽量不让你观察到他在观察你。

天首市市委书记刘颂明是省委常委,也是路坦平提拔起来的人,他见路坦平瞪了周姜源一眼,觉得自己该替路坦平说话了,于是情绪冷漠地说:“周姜源同志,你说这话有点不太负责任吧,路长通现在不是中国公民,他是澳大利亚人……啊,这个就再说了,河东省的私营企业并不少,其他发展起来的私营企业难道与路省长都有关系吗?为什么路长通就不能在事业上有所建树,就不能成立自己的公司呢?议论,议论,我们现在是在讨论河东的经济问题,难道是在讨论议论你说的那些问题嘛?胡拉乱扯!”

“颂明同志,你也错了!姜源同志说的没有错。路长通一生下来就是华侨吗?他是什么时候成为外国人的?为什么要成为外国人?又是怎么就能够办成出国手续的?这些问题已经有很多人议论了,我们不能单纯把议论看作是议论,因为它牵涉到河东省的主要领导,这样的事情难道不该引起我们的重视吗?难道这种议论不影响坦平同志的声誉和工作吗?再说了,路长通所办的公司在短时间内得到膨胀性的发展,也可能是他经营有方,但是不明真相的人会不会认为他的公司与坦平同志有关系呢?那么事实到底怎么样呢?我不想把话说得太直,我想在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陈书记的女儿陈香怎么就从来没有在河东经商呢……”井右序毫不留情地说。

周姜源打断井右序的话继续说:“我最后问的一个问题是,在河东很多人说天首集团是坦平同志一手树起来的工业典型,我们知道最近铝行业虽然不景气,但是煤炭行业可是生意兴隆啊,而我们这个典型声称生产三个月亏损了将近五个亿,不知道这又如何解释?也就是说煤矿一分钱没有赚,仅天首铝业每天就要赔进去几百万,这可能吗?又如何解释?又如何能够让人信服呢?尽管坦平同志树典型没有错,可是我们难道对那些关于坦平同志与天首集团有关系的议论也置若罔闻吗?我不相信坦平同志有什么个人行为,但是其他人会不会相信呢?我觉得省政府树立典型,不一定就等于是坦平同志在树典型。”

井右序和周姜源说的都是敏感问题,路坦平不得不敏感了,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停地喘着粗气,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素养特别好,还是心理承受能力特别强,对井右序和周姜源的话仍然不怎么介意。刘颂明和秦汉仁终于被周姜源说得哑口无言,会议室里一时鸦雀无声,人们的呼吸和心脏好像也要停止了。季喻晖站起来好像要说什么,看了一眼路坦平,见路坦平轻轻摇了一下头,他又坐下了。

会议室里出现了长时间的沉寂,好像时间突然之间进入时空空白,所有的人都有些失重的感觉。王步凡始终没有说话,他觉得今天说什么都不妥当,只有观察思考,听别人发表见解。有时候实在没有什么事情,就习惯性地用双手向后拢一下自己的背头,也用眼睛的余光观察一下陈唤诚的反应。

陈唤诚看没有任何人再说什么,才清清嗓子,用右手向后拢一下自己的背头发话了:“我看大家的态度都要回到平心静气,利于团结,利于稳定上边来,至于议论,有些时候我们要重视,有些时候也可以忽略不计。下边我谈两点个人看法。一、关于井右序同志提议组建河东铝电集团的事情,我个人认为是可行的,但是要等我们去北京开会回来之后再研究决定,这个事情同志们可以先考察考察,酝酿酝酿。二、我个人同意坦平同志辞去工业强省委员会主任职务,季喻晖同志辞去副主任职务,提议井右序同志暂时代理工业强省委员会主任职务,增补的副主任人选待定。大家就这两个事情表决一下吧。”因为今天开的是民主生活会,陈唤诚想尽量把气氛搞得民主一些。刚才路坦平说自己要辞去工业强省委员会主任职务,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陈唤诚已经把它当作真心话将了路坦平一军,他也没有就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作任何解释。路坦平心里虽然不高兴,嘴上却不能再说什么,因为是他自己提出要辞去工业强省委员会主任职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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