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教学预评

我心里骂道“朱哥你这禽兽”，却伸出大拇指说道：“老板就是厚道，要是我早就炒了她了。还是炒了她吧？”

回到办公室，发现尤晓萌在我凳子前抽泣，那泪水不像在作假。我黑着脸看着她哭，她居然给我写了一份保证书，说自己没有社会经验，不想丢掉第一份工作，以后一定努力学习，云云。你当你还在学校啊，还保证书？我叹了一口气，说：“朱老板是很不满意你的表现，第一次做事就做成这个样子！刚才他一直都在说想炒你的鱿鱼，是我——嗯，我一直在保你。”我故意停了下来，很真诚地看着她。

尤晓萌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谢谢我帮她保住工作。我喝了一口茶，还残留着胖大海的味道。我顿了一下，说：“如果你不适应这个工作，其实也可以自己再找找其他的活。”

尤晓萌难过得大哭起来：“不要不要，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工作。我家里很穷，我还拿过学校的奖学金。我只是缺少社会经验，我还想在这里工作下去，多给我一些机会吧。”

我心想：罢了，罢了，这就没办法救你了，缺乏社会经验的意思就是“欠操”，嫩草的宿命就是被老牛吃掉。我郑重地点点头，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虽然很难，但我努力帮你留下。”

所谓的预评，都是走过场，专家们来拿点东西；到了真正的教育评估，那就要紧张得多了，因为专家要来拿更多东西。好在利德为了争取教育强市，对这活动有财政补贴。按照常理，我们应该也没有问题。我们的宿舍只是墙壁开裂，但没有倒过；我们的学生应该也拍过艳照，但没有上传；在朱哥的英明领导与鼓舞下，打架以单挑为主，很少群殴；迄今为止，只自杀过一个老师，死的是老师不是学生所以问题不大。而且据说我市一位副市长已经带着工作小组跟教育厅有关领导在本市最大的沐足阁作了充分的沟通，双方本着务实友好的精神，在和谐的气氛下畅谈了一通宵，临走时每个人发了一袋汇仁肾宝，意思很明确：你好我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所以，其实我们几个做领导的并不着急，但利用这个机会让手下着急，让他们加班加点工作起来，毫无疑问这是一种领导艺术。朱老板基本是文盲，但对厚黑学研究颇深。尤晓萌犯的这个错误根本无损大局，也就是酒桌上的一个笑话。但利用它来敲打下级，是再好不过的了。朱仁义把她叫进办公室，黑着脸骂了两个多小时，骂得其他同事都心惊胆战地认真工作了起来。他们把一份份刚下载的准备充当三年前教案的稿子，特地踩上几脚，弄点茶水上去，再拿去晒晒太阳以求有古铜色的肌肤，带着出土文物的感觉。

朱哥把哭泣的尤晓萌赶出门外，看到老师们忙碌的身影，得意地阴笑了几声。我犹豫了一下，问：“朱哥，要不要把她炒了？”

朱哥说：“怎么能这样呢？对新同志要以教育为主嘛。先吓吓她，再看她的表现，就说把会议室布置成灵堂，导致整个公司预评没过关，公司直接损失了10多万元，名誉损失10多万元，让她赔。”

我咽了口口水，说：“这个——她好像是从贫困县出来的，没这么多钱吧？再说，就布置了一个会议室，工作失误而已，让她一个小姑娘赔这么多钱不现实吧？”

朱哥说：“呸，让我损失了这么多，不赔当然也可以，那就看她听不听话了。”朱哥那表情，还真像刚丢了几十万元。

我稍微有些不忍。虽然我还判断不准尤晓萌这个姑娘是真蠢还是真纯，是水平低劣还是一时失手，是真像她的笑容一样纯净还是像她喝白酒以及送我胖大海一样深藏不露。但怎么说她都只是个刚出校门的女大学生，又是我亲手选出来的，于是我说：“要不就炒她鱿鱼算了。这年头四只脚的蛤蟆不好找，两只脚的人到处是；不戴眼镜的工人不好找，戴眼镜的大学生遍地是。看尤晓萌那蠢头蠢脑的样子，‘依维柯’说成‘伊拉克’，布置个大会堂成了悼念堂，留着说不定还要出笑话。尤其是长得又这么路人甲，一没屁股二没胸，空前绝后，作为女秘书太不能原谅了，要不是小叶坚持要，我连选都不会选她。”

朱哥想了想，仰天长叹道：“算了，现在还是不要得罪阿莲。把小胸辞了，你莲姐和小叶她们再招个没胸的过来更郁闷。这怎么都是一块肉吧。再说这家伙喝酒还不错，我马上要做好几件大事——公司教学评估，控股公办学校，拿地皮弄地产，哪一件不需要陪人喝酒？先让她怀着感恩和愧疚待着，把这些欠我们公司的白酒都喝了，来还欠我的钱。要炒她，也等我玩厌了再说。”

我说：“我怕她还会办砸其他事情。”

朱哥说：“大事不让她碰，小事她办砸得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