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春来

顾寰轻轻笑了笑，露出一口炫白的牙齿，鸭舌帽下微黑的面孔稍稍有些发红，咧着嘴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清空了弹夹？”

“我可没那么蠢……”杜克笑着说道：“你根本不是来杀我的，当然也不是胡阿有派出来保护我的，虽然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深蓝的密室里面藏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家伙，但我相信你对我绝对没有什么恶意……”

“你这么自信？”顾寰轻轻问道。

“你知道么？”杜克淡淡地说道：“我人生中第一次杀人，也是在一个洗手间里，那时的我很愤怒也很脆弱，不像现在，如果你刚刚真的想要对我下手，这个房子里面只会多出另一具尸体……”

“我原本也只是想要试试你的胆量……”顾寰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好意思，伸手从衣服里面掏出另一个弹夹，干净利落地更换了一下，随手又把枪支藏在了身后，笑着说道：“不过这里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

杜克好整以暇地站在洗手台边揉搓着自己的双手，持枪的男人则一脸颓丧地收起了手中的凶器。

冰凉的液体冲刷着杜克的皮肤，船长却仿佛察觉不到任何寒冷，慢条斯理地用洗手液清洗完被污染过的部位，抬起头了墙壁上的烘干机，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抽出一旁的擦手纸，转身回头着伫立在一旁的男人，抿起嘴唇露出一抹笑容。

“有个患有强迫性洁癖症的朋友曾经告诉过我……”杜克一边擦手，一边娓娓说道：“最好不要使用公共洗手间里的烘干机，据说上面寄存的各种细菌，比马桶圈上都还要多。”

男人不晓得杜克为什么说起这个话题，只是怔怔地听着船长继续说道：“有时候人也一样，起来很值得信任的家伙，其实未必就比这些烘干机干净多少……”

男人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也这么想……”杜克伸手拉开了洗手间的门，着摆放在门口的“清洁中”的牌子，摇摇头无声地笑了笑。

在这个充满欺诈的社会里，想要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人，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杜克不是未经人事的白痴，也不是什么天生脱线的脑残，面对着某个无懈可击的身份，面对似无害的笑容，面对着各种交易间的帮助，自然而然地会产生无数疑问，只是苦于没有确实的证据，而只能让这堵遮蔽了双眼的高墙暂时矗立在自己面前，企图在某个时刻能够掏出一条通道来……

“怎么称呼？”杜克不答反问道。

“……你可以叫我顾寰。”男人淡淡地回答。

“你起来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杜克随手把揉成一团的纸巾丢进垃圾桶里，笑着说道：“跟之前在书店里面的表现，完全是判若两人……”

“这世上不止你一个人擅长表演……”顾寰撇撇嘴说道：“我只是不清楚到底哪里露出了马脚！”

“你会下意识地躲避隐藏的摄像头……”杜克想了想说道：“被我攻击的时候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之后又太过急切地表露自己的身份，杀我的人不会像你这么没用，而想要保护我的人又不会像你这样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