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贝渊·请西藩（二）

“这么多年来，最难过的还是父亲大人啊，”新垣晴雪惆怅道，“身边无儿无女、连最心爱的人都早早的离他远去，我们本可以早一点来陪父亲大人的。”

“是我执意去的北海道，也是我在北海道一意孤行要丢下小一躲到琦玉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林直介双目轻闭、双手合十，安安静静的跪在那。

“直介...”新垣晴雪双眼里流露出一丝怜悯与哀伤，她从未看到过丈夫的脸上出现过这种类似于冰霜一样的冷酷表情，哪怕是在北海道最困难的时候，他都能一直保持着乐观与微笑。

“晴子，你能不能让我单独陪一陪大哥和母亲。”林直介的双手开始微微发抖，他想在自己忍不住之前，支走妻子，不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等到新垣晴雪走后，林直介终于不在忍耐自己心中的愧疚与悲伤，把头死死的贴在榻榻米上，一个年过40的大男人，就默默的在那抽泣起来。

千Y县位于RB关东平原东南部，首都圈东侧，由北部的关东平原和中南部的房总半岛组成，是一片东西长约96公里、南北约129公里的狭长半岛形地带，比东京都和神奈川县加在一起的面积还大，是RB开发成就最为显著的地区之一，也是为数不多的农业、水产业、工业县。工业的主要行业是石油、煤炭、化工和钢铁。当代贝渊·请西藩家主，年逾七旬的林忠贞，就在此地生活。

三年前检查出自己因为得了糖尿病，时刻有可能出现脑血栓等并发症而离开人世以后，就选择了退居二线，呆在这座原本属于他岳父千叶星野家的宅院里静养。

老人叱咤商海多年，经历过多次死里逃生，也见过战争带来的绝望与恐惧，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晚年竟然只能与一个跟随了他半个世纪的老管家度过。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这所院子的某间屋子里，林忠贞拄着拐杖端正的盘坐在那里，在他面前，是一个低着头的长发中年男子。

“躲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您还是找到了我，”中年男子抬起头，赫然是林一的爸爸，此刻的林爸脸上，流露出一种遗憾与愧疚混合起来的复杂表情，本来是抱着救出被“绑架”的妻子新垣晴雪才来到这里的林直介，在得知他离家的这16年间，他的大哥与母亲双双去世之后，犹如一块烧红了的铁坯被浇上了一筒冷水，去掉了一些糟粕，留下来的除了冷静之后的顿悟，还有千锤百炼之后的坚韧，“直介不孝，在大哥与母亲大人出事的时候没能尽一份孝道。”

“母亲，大哥，是直介不好，是直介不好，没能在最后一刻守在你们身边...”林直介捏了捏鼻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请原谅直介这么晚才来看望你们。”

老人请哼一声：“你也知道，一走就是16年！你...”林忠贞本想用手中的拐杖支撑起身体过去教训一下不孝的儿子，可不知怎么的，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先去给你妈和你哥上柱香。”

16年前，林忠贞最宠爱的二子林直介，因为无法接受家族安排的婚事，与一个民间的庶女私奔了，在这期间，他的大儿子林直孝与妻子星野菊，都先后离开了他。

林直介恭顺的起身，在老管家的带领下，进入了一间摆着灵位与香炉的屋子，而他的妻子新垣晴雪，正闭着眼睛在灵位前默默的吟唱着经文。林直介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来到妻子的身边，在他大哥与母亲的灵位轻轻的跪了下去。

新垣晴雪缓缓的睁开眼睛，见自己的丈夫出现，也没有多少惊讶，只是安静的为他点了一炷香，等到林直介恭敬的给他母亲与大哥上完香，才轻轻的道了句：“都是我害了你，连母亲大人与兄长大人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不，这不是你的错晴子，是我当年年少轻狂太任性了，认为即使不再是林家人，也可以活的好好的。”林直介同样安静，他现在的情感，只有对自己的自责。